原文作者 Lance Ulanoff
原出处 Medium
如果说Twitter是一台扩音器，你会通过关注者数量来评估它的音量大小。一个拥有45名关注者的账号和一个拥有4.5万关注者账号的差别，正如小学音乐课上的扩音器与麦迪逊广场花园音乐会上的扩音器的区别。
作为早期Twitter遗留下来的开发元素，长期以来，关注者数量是衡量用户人气和影响力的基准。但是，随着该平台开始努力控制接连不断的钓鱼账号攻击、辱骂及虚假账号诈骗，人们不得不开始怀疑这一衡量标准是否还有必要保留。
Twitter 联合创始人、现任首席执行官 Jack Dorsey 差点儿放弃了它，不过他显然对此进行了反思。去年年底，他告诉新德里的听众，开发人员并未深思熟虑此衡量标准在社交平台原始界面的显著程度。
“我们的确没有对此考虑太多，就转向下一个需要解决的难题，”Dorsey 在报道中如是说。“……用户的全部重心，有意无意地，都放在那个数目上：有多少人关注我。如此一来，若关注者的数字很抢眼，人们会用它做什么？他们希望这数字攀升。”
如果Twitter是为了让“陌生人”知道你在做什么，那么它就是一个广播平台。没有观众，广播就无法运作。
早期Twitter在右侧栏的接近顶部的位置突出显示了网站用户的关注者数量。位于其上方的是Twitter 已经不再公开的指标：“朋友”，即与你互相关注的关注者数量。这与Twitter最初的口号不谋而合（2006年9月开始使用），那就是：“Twitter，随时随地与朋友保持联系，分享新鲜事。”两个月后，这段文字被修改为Twitter现在的口号：“此时此刻，与朋友和陌生人一起分享。”
这一更新向“陌生人”敞开了大门，同时似乎在无意中阐明了当下的粉丝文化。毕竟，如果Twitter是为了让“陌生人”知道你在做什么，那么它就是一个广播平台。没有观众，广播就无法运作。
Dorsey坚持认为，一开始就将关注与被关注作为重点的设计是不对的。持这种观点的不止他一人。去年9月，Kanye West就此发表了意见。
“社交媒体没必要显示我们有多少关注者或赞，”他发布推文说。 “就像我们能够关闭评论功能一样，也应该有关闭显示关注者数目的功能。（显示关注者数目）对我们的自我价值产生了非常负面的影响。”
给Twitter用户隐藏关注者数目（和赞）的功能并不是一个糟糕的想法，但我认为Twitter和Dorsey倾向于把关注者计数移到不重要的位置，或索性删掉它们、不作显示。
最近我受Twitter邀请试用公司的新网页界面。其外观与Twitter移动端相似，但我立刻注意到了两者有什么不同。新Twitter，我这么称呼它，把关注者数目从首页移除了，我只能点击个人主页来查看这个数据。
这并不是一个巨大的变化，但显然是一个信号，Dorsey在努力降低平台上个人表现指标的影响力。更新后的设计也使我认识到，必须面对Twitter的关注者计数很快会从平台上消失的可能性。
我向Twitter和Dorsey询问了这一变化以及它对产品未来可能产生的意义。Dorsey没有回应，Twitter公司的发言人也没有直接回答关于移除关注者计数的可能性的问题。但他们确实为我指出去年年底对iOS版本配置文件所做的一些更改，如缩小了大多数内容的字体尺寸，其中包括关注和关注者计数，但放大了用户名和用户经历。这项工作明显将焦点从关注者这一指标移开。
平心而论，Twitter向来以“反思一切”的开放性鼓励平台上更良性的交流。尽管如此，让我沮丧的是Dorsey明显试图重写Twitter历史的言论，因为他所表达意思其实是这家公司从未想要让用户如此看重关注者数量。我开始从旧版Twitter寻找深层原因。
当我在互联网档案馆（Internet Archive）使用网站时光机（Wayback Machine）进行挖掘时，令我着迷的是早期使用者们那些不大时髦的图片和推文。在2007年时只有600名关注者的奥巴马（Barack Obama），以及其他一些不那么引人注目的早期使用者，他们在当时这个新兴社交平台有一定的参与度，但从未因关注者数量的问题困扰过。
Stephen Francis Kenny 是一名前工程师和现任奶爸，于2006年注册Twitter 。他私信告诉我，他“起初对关注者机制以及没法随意发私信的问题感到困惑”。 除此之外，他从未过多思考过关于自己关注者数量的问题。他又补充道，关注者这个概念“看上去对（Twitter 的）发展很重要。”
这一点上他可能是对的。尽管我起先对 Twitter 的前景抱有怀疑，现在我已经痴迷于追踪自己的关注者数目超过十年了。浏览我最早的推文时，一个令人震惊的数字忠实反映了我的追求：吸引1,000名关注者。这真让人尴尬。
作为辩解，像我这样的并非孤例。在 Twitter 爆发式增长期间——从2010年到2014年——明星们也开始关注他们的关注者数量。Ashton Kutcher追求100万关注者数量，Katy Perry追求的关注者数量则多达5,000万（她是第一个关注者数达到如此庞大数量的人，如今声称关注者超过1亿）。
越来越多的人拥有多达百万或更多的关注者，“有影响力者”（influencers）的概念随之产生。现在，发文者和听众之间的关系倒了过来。关注者们不仅仅是被动的受众：他们关注Twitter账户，为的是获得洞察、智慧、见解和指引，如同开掘矿藏，乐此不疲。有些人迫切的希望喜欢的明星们也能关注他们。而拥有大量Twitter关注者的人，无意中成了意见领袖。
这些年，我访问了若干这类被称作“Twitter明星”的人物。关注者数量是衡量他们在社交平台受欢迎程度和影响力大小的最明确标准，我想知道如果这一标准消失了，他们会有什么感受。
大多数人对这个话题避之唯恐不及。至少对所有名人来说，他们关心关注者数量，但没人想被发现这一点。尽管如此，我还是成功地让几位互联网名人接受了关于此话题的访谈。
William Shatner 是一名演员兼作家，他在2008年注册Twitter，目前有250万关注者。他告诉我他真的不在乎关注者数量，但在乎关注者质量。
“如何识别注册了第二个或第三个账号并且没有关注者的钓鱼账号？注册日期吗？又或者（怎么识别）一个假冒的帐户呢？”他私信我说。他补充道，“无论Twitter做什么，（删除关注者计数功能）这个决定需要经过深思熟虑，不用为那些没有大量关注者的人权衡是否政治正确。”
我一直认为Twitter关注者数量是衡量影响力的合理指标，但我也觉察到多年来这些数字如何被玩弄及歪曲篡改。
2015年，随着充斥着色情内容的垃圾机器人账户大量出现，许多Twitter用户关注者数量显著增加。在某一时点，第三方服务曾检测出在我的关注者中有高达23％的虚假账户。Twitter已对这些机器人账户和僵尸账户严加打击——我的关注者增长率从每年近10,000名新关注者减少到每月几百人，这还算是幸运的。
诸如钓鱼账户、仇恨言论和公然侮辱等系统性问题经常与Twitter奠基于影响力的文化交织在一起。我同意Dorsey的观点，即Twitter必须更多地关注良性对话。但另一方面，我不认为隐藏或移除关注者数量将能解决这一问题。
在Twitter上和她的热门YouTube频道上化名iJustine的Justine Ezarik发消息告诉我，显示关注者数量看起来“对品牌和公众形象有好处”。然而，人们可能会高估关注者数的力量。
Ezarik于2006年加入Twitter，她正确地指出，“如今算法为我们计算好了想看什么、想听什么。就像是YouTube订阅者数目不等于观影者数目一样，（Twitter的关注者计数）仍然是一个很棒的衡量标准，但总的来说对内容的参与更为重要。”
无论如何，我仍然不同意索性把关注者数目移除的做法。交流和对话使Twitter成为一个吸引人参与的平台，但是关注者数量的存在却能提醒着我们它一直以来并不仅仅作为群聊的高级版本存在而已。
Twitter是媒体、品牌、政治家、组织、名人和普通人的信息平台，所有人都想知道谁在听他们说话，以及他们的推文传播范围有多广。关注者计数能够帮助获知这些信息。如果没有它们，几乎不可能知道为什么你的280个字符会在互联网上迅速传播。
用户使用Twitter不是为了说悄悄话。使用这个平台发推文就像爬到山顶喊话。如果有人听到你的声音，他们也可能会从他们那儿的山顶喊话。而Twitter的地形实况是，有些山峰比其他山更高，有些喊声能传得更远。
在我看来，这恰恰是Twitter最棒的地方。我极不愿意看到为了达到某种虚伪的平等，Twitter公司选择炸毁这些山头。在Twitter上，并非每个声音都是均等的——而且，我认为这没关系。
